簡介:2009年2月出版的《風景的文化記憶》一書,是作者多年來在旅游考察途中撰寫而成,書中插圖多為作者第一手拍攝資料,圖文并茂。書中內(nèi)容多以四川、西藏、湖南、陜西、甘肅、貴州等地景區(qū)、村寨、寺院和少數(shù)民族民俗文化為對象。作者從貼近旅游人類學的視角,將旅游資源還原成鮮活生動的文化形象,以獨特的視角和廣闊的視野,重新詮釋了旅游資源的價值,具有很深的觸點。
自 序
我們的生命來自歷史,我們現(xiàn)今獲得的一切都來自歷史。
在我們還未存在的某個遙遠的時代,我們現(xiàn)在的一切也許早就注定了。
當我們經(jīng)過每一天、每一分鐘的時候,當朋友問我們“我們正在干什么的時候”,這個“我們”正在經(jīng)歷著的每一天、每一小時、每一分鐘和“正在干什么”的現(xiàn)在瞬間就成為了歷史。從這個意義上說,追問今天做了什么和追問歷史是什么具有同樣的價值。
我們既來自歷史,又生活在歷史之中。歷史向一支無形的大軍,時時向我們所處的現(xiàn)在的每一個時刻緊逼,我們每時每刻都不得不丟失堡壘,直至向它奉送出整個生命。
我們每一個人都在不斷成為歷史。歷史其實就是我們自己。
當我們感到歷史正向我們襲來時,我們時時感到恐慌和不知所措。
人類在偉大的歷史面前是渺小的;但渺小的人類經(jīng)過一代又一代人對歷史的吸納和抗爭,又顯示出人類的偉大。
因為歷史畢竟是人類創(chuàng)造的。
歷史是人類的歷史。
當我在寫本書的時候,我們又一次被拋到歷史的荒野上,歷史的鐘聲為我們敲響,歷史的洪流穿越遠古的冰山向我們涌來,我們不再是旁觀者,我們又投身到歷史之中。
我們在尋求歷史的公正。
人類在不斷扼殺自己優(yōu)秀人物的同時,又接連推擁出自己的偉大英雄。
我們常常感到,歷史是寬容的。
歷史是值得信賴的審判者,它審判人類一切善行與惡行,它使人最終相信:人類盡管勾心斗角,人類盡管干了邪惡壞事,人類終究是偉大的,歷史終究是美好的。
認識歷史是異常艱難的。
歷史對研究者來說,首先呈現(xiàn)在面前的,是一條巨大的深長的黑洞,當你走進去的時候,里面黑茫茫一片,什么都看不清,你借著尸骨的白光摸索前進,有的人由于害怕退了出來,有的人永遠在黑洞里摸索尋找,而你也許終于走了出去。但外面仍沒有光明。那里到處是層巒疊嶂的高峰,黑云罩住峰頂,云霧繚繞山間,你無法辨明前進的路徑。當你終于站到峰巔的時候,天宇頓開,一片光明,四周廣袤的原野為你展開。往后看,那里遍布著祖先的小木屋;往前看,那里陽光燦爛,開滿鮮花。
歷史智慧是一種堆積的文化成果,隨著歷史的演進,歷史智慧堆積得越來越豐厚,如同大江大河的三角洲沙洲積淀一樣。越到后來,人們能夠打撈和吸取的智慧就越多。
我常常游歷于山水之間,打撈著歷史和文化的碎片。
我知道這種打撈也許是徒勞無益的。離“真實”的歷史差了好長的距離。
其實,歷史不僅僅是文獻的記載,不僅僅是考古學家從地下挖出來的記憶。
活的歷史賦存在山水之間,賦存在人們的傳說中。
從山水文化的賦存中,我們看到了另外一種歷史,一種后來的人們所希望看到的歷史,所希望領(lǐng)略到的文化。這也許就是后人的歷史文化心理,這種歷史文化心理代表了市井百姓對歷史的價值判定。顯然,它與歷史學家、當政者的歷史價值判定是有所不同的。
難道這不是歷史?難道這不是文化?
山水文化是活著的文化。它以特定的形態(tài)附著在山水之中,與特定的地質(zhì)特征、地貌特征、地理現(xiàn)象相連,在特定的生態(tài)環(huán)境和文化環(huán)境中生長。
所有的風景都是歷史的風景,所有的風景都是文化的風景。
大自然的風景鐫刻著歷史的年輪,建筑和人們的生活鐫刻著人類的記憶。
我是以旅游規(guī)劃者的視野來審視這些特征的。
白天在考察、在訪談、在規(guī)劃景區(qū),夜晚就打撈著這些文化的碎片。這種思考往往將歷史、地理、宗教、文化、建筑等等各學科進行綜合考察,最后發(fā)現(xiàn),也許這樣的視野更廣,更接近老百姓的文化心理。
于是,就把它們記錄了下來。
作者于2008年3月10日